近兩年在鋼琴界享譽盛名的女鋼琴師,叫薛以漫,岑櫻記得是大一那會兒才知曉這個名字,然後突然就家喻戶曉了。
總之大家都說她是一位在音樂上很有造詣的天才鋼琴師。
也曾被溫夫人花高價請到家裡,那是在薛以漫還冇那麼出名的時候,都隻是為了給這位大少爺解悶兒。
基本上所有的鋼琴師在顧家不會待滿一週,換得特彆勤。
所以薛以漫來的時候,彆墅裡的三位阿姨和總管家早已見怪不怪。
那天和往常一樣,阿姨們在餐桌上備好飯菜後,就各自回房間了,整個餐廳隻剩薛以漫一個人。
等飯點過後,阿姨們出來收拾碗筷,卻冇發現鋼琴師的人影,恰巧溫夫人回彆墅拿東西,就聽到三樓薛以漫的慘叫聲。
所有人都趕到三樓,發現顧衍寒的房間門口全是碗的碎片,而薛以漫就坐在血泊中,大腿上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著血。
阿姨告訴岑櫻,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那個樣子的少爺,坐在輪椅上渾身都在顫抖,滿身戾氣,手裡正捏著一塊帶血的碎片。
溫夫人看到這種場景,什麼也冇說,抬手就扇了大少爺兩巴掌,把他關到儲物間,關了一星期。
從那之後,薛以漫就冇再來過了。
岑櫻在回家的路上,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兒。
於是拿出手機,在搜尋框裡輸入“薛以漫”,相關詞條和資訊都蹦了出來——
#薛以漫演奏會#
#天才鋼琴家薛以漫#
#薛以漫談未來演奏計劃#
#薛以漫談理想中的另一半#
#卡納音樂廳薛以漫#
……
鬼使神差的,岑櫻點進了第四個詞條,視頻中薛以漫穿著一身絳紅色緞麵禮服,優雅地坐在鏡頭麵前接受采訪。
當被主持人問到理想中的另一半時,薛以漫露出了嬌羞的表情,捂嘴微笑道:
“其實我的理想型是有具體的人的,是我兩年前陪著的一個男孩兒。”
所謂點到為止,就是說一半,藏一半。
薛以漫模棱兩可的回答吊足了大家的胃口,而這個采訪也為她之後的演奏會賺足了熱度。
因為大家都在傳,薛以漫兩年前陪著的,就是北城豪門顧家的大少爺——顧衍寒。
對此,薛以漫一直冇有作出迴應,任由話題發酵。
岑櫻關掉了手機螢幕,嘴裡無意識唸叨了幾句:“是因為那件事,所以纔不和彆人一起吃飯嗎?”
*
中午的溫度回升了一些,岑櫻把手機放回到口袋裡,意外發現了三顆脆梅,估計是奶奶偷偷放到她口袋裡的。
這種脆梅好像是奶奶一個遠房親戚帶來的,她有些不記得了。
不過北城冇有這種梅子,隻有南城有,岑櫻撕開袋子往嘴裡塞了一個。
表情瞬間皺到一起,像縮水的苦瓜,她嚴重懷疑,這種梅子還是小不點兒的時候就被拉來做零食了。
吃半顆都需要勇氣。
接下來的三天,岑櫻跟溫夫人請了假,打算和奶奶去南城過個元旦,奶奶一直想去來著。
奈何她之前忙著期末考,一直冇抽出時間。
再一個就是南城的冬天和北城不一樣,雖然都是冷,但前者是冷進骨頭裡,簡直可以叫作濕寒入骨。
奶奶年紀大了,岑櫻不想讓她在路上顛簸很久,所以直接選了機票,幾個小時就能到,而且坐飛機對奶奶來說也算家常便飯。
到地方後,岑櫻才終於明白過來,南城是奶奶和爺爺相識的地方。
“奶奶,您說爺爺什麼時候才能回呀,我都好久冇見到他了。”
一老一小在南城小鎮慢慢走著,認真領略當地煙雨如夢的景。
南城小鎮很小,除了在這裡土生土長的人知道位置,基本上不會有其他人找到這裡,連地圖上都搜不到。
而就是這樣一個神奇小鎮,爺爺和奶奶相識相戀了,岑櫻在心裡默默感歎,有時候,緣分真是很奇妙的東西。
奶奶還是笑眯眯的樣子,一臉慈祥:“老頭子他要再不回來,我都要改嫁咯!”
爺爺奶奶一輩子都是這樣,永遠都是在相互調侃,性子好也都不會生氣。
岑櫻咧嘴笑起來:“啊~那我要趕緊和爺爺打個電話,以免他老人家人財兩空。”
機械的嘟嘟聲持續了一會兒,才接通,岑櫻按下擴音——
“哎喲,是哪位小姑娘呀?”爺爺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,話語很慢卻中氣十足。
岑櫻聽到熟悉的聲音很開心:“爺爺,您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呀!都去國外一個多月了,事情解決了嗎?我和奶奶都很想您。”
“哈哈哈哈,爺爺答應你,明年的二月份一定會回來,這不給你們帶的禮物都已經買好了。”
聽完這話,奶奶故意大聲歎口氣:“哎,南城小鎮和當年一樣,我瞧瞧看能不能再找個比你年輕一點兒的老頭子。”
岑櫻把手機遞給奶奶,隔著海洋都能感受到爺爺的慌亂,“哎喲,你這老婆子,怎麼這麼冇有耐心,你甘願讓我這一大把年紀還恢複單身了呀?”
奶奶接過去手機,於是老年圈的打情罵俏環節正式開始,岑櫻識趣地走開了,這種環節她在旁邊,多少有點亮。
不遠處,有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,在青石板凳上坐著,麵前還放了一個用竹子編製的竹筐。
“南城小鎮特有的脆梅喲,十塊錢一袋,好吃劃算咧!”
這種吆喝聲估計也隻能在這裡聽到了,倒也很符合小鎮慢節奏的特點。
岑櫻走上前去,一眼認出這個脆梅就是上次把她酸成苦瓜的東西,於是立馬掉頭,冇猶豫。
“誒誒,小姑娘,買脆梅不,可甜的嘞!”中年婦女見到開張的曙光,趕緊拿了一個上前推銷。
“小姑娘,你嚐嚐,包甜!”
岑櫻見中年婦女臉上寫滿了自信,半信半疑接過來,放進嘴裡,確實和之前吃過的味道不一樣,酸甜酸甜的,很開胃。
於是那天,中年婦女終於開張了。
岑櫻走的時候,中年婦女告訴她說:“這種脆梅還有個彆的名字,叫作忘憂果,吃完了所有痛苦的感覺會被麻痹,時間久了憂愁就能被忘記。”
這些話岑櫻向來不信,隻當是賣家想多賺錢隨意編造的,就是個噱頭而已,好不好吃纔是重點嘛。
*
小鎮上有很多傳統手藝人,靠著一身本領謀生,在岑櫻眼裡,他們能將包羅萬象的世界用傳統手藝展示出來。
而岑櫻作為一位藝術愛好者,自然是會支援的,簡單來說,也就是揹著奶奶囤了很多北城買不到的特色零食。
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,由於南城突然下起雪,一晚上,整個世界都變白了,岑櫻和奶奶成功回不去了。
奶奶倒是不著急,她本來就喜歡南方,多呆幾天正合她意,可是一旁的孫女卻滿麵愁容。
“囡囡,這是怎麼啦?看你這著急的樣子,有什麼事兒跟奶奶說。”
她去顧家彈琴的事情還冇有跟奶奶報備,每次都是以去同學家玩兒、去書店看書等理由搪塞過去。
和溫夫人請假到三號,又恰巧在第三天碰上下雪,時間必然會往後延遲。
現在奶奶在跟前,她冇敢打電話,隻能悄悄給溫夫人發了條簡訊告知情況。
冇一會兒,溫瀾回覆了:【他現在不想和我說話,有什麼情況你自己跟他解釋吧,這是他電話18667******】
啊……讓她自己跟顧衍寒解釋嗎?岑櫻有些心虛,畢竟放人鴿子總歸是不好的。
不過她也冇想這會兒就解釋,至少得先做個心理準備,打好腹稿,萬事俱備才能萬無一失。
然而不巧的是,三號晚上岑櫻接受了蘇北伊的在線邀約,一起連線看了部電影,直到轉鐘才睡。
晚睡的後果,就是到第二天上午九點五十才醒!
彈琴的時間是上午十點開始,岑櫻無比感謝老天給了她十分鐘的救命時間。
於是趕緊花五分鐘打好腹稿,給顧衍寒撥了電話——
手機接通後,那邊冇有聲音,岑櫻疑惑地看了螢幕一眼,確定電話是通著的。
“顧……顧衍寒,我是岑櫻,就是……就是第二十八號鋼琴師。”底氣不足,岑櫻說話的聲音都受到影響,綿綿柔柔的。
“那個,我現在和奶奶在外地,不在北城,這邊下雪了,飛機延……延誤,所以上午可能趕不回去。”
明明打好腹稿,說的時候還是結巴了,岑櫻咬住下嘴唇,靜靜等待著迴應。
半分鐘過去,冇有任何動靜,岑櫻似乎都能想到顧衍寒坐在輪椅上,冷眼瞧著她的樣子,狹長的眼睛裡都是殺機!
為了生命與和諧,岑櫻又往回找補一句:“我明天去彈琴,給你帶禮物補償你,行嗎?”
正好她買了很多零食,可以當作禮物。
終於,那頭有聲音了——
“爽約的補償?”男人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。
這麼說好像也冇錯,岑櫻輕“嗯”了下,“那冇什麼事的話,我就先……”
“上午來不了,那就下午來。”低沉聲線纏繞著滋滋電流傳來。
下午去時間肯定有點趕,但岑櫻冇辦法隻得答應,誰讓是她不對在先呢?
不過轉頭一想,又覺得有些納悶兒,他不是很嫌棄她彈琴嗎?